2007年1月12日

我想,愛情的本質是生活

大學的時候瘋狂愛上看日劇,甚至有段時間每天要看四五個小時的日劇,我也在那段時間,一一接觸了在日劇迷們心中的經典愛情;或多或少被劇作家所精心安排的浪漫橋段所影響,那個年紀我的腦子裡裝了不知道多少的浪漫想法。

只是那些想法一次也沒有實現過。

畢竟戲劇本身所刻畫的主軸是個愛情故事,即使劇作家可以用自己的經歷或朋友的故事來組合出這個劇本,但仍免不了要虛構大部分的情節。於是每個浪漫愛情故事,如果搬到現實生活中演出,難免會顯得有些荒謬及不切實際。

就如同我常舉的一個例子:你拿束花在一個女生住家樓下等了他一個晚上,假如對方喜歡你,那個叫浪漫,否則就變成了騷擾。這樣的情節如果放在電視或電影上,不知道會打動多少觀眾,但如果在現實生活上演,路人會覺得好笑,當事人會覺得難堪,被追求的女生八成會以為自己遇上了變態。

戀愛世代中有一幕在廣場上用電視牆告白的經典橋段,在現實生活中也有:

電視牆求婚 抱得美人歸

這樣的日劇經典畫面,想要重現,還不是每個人都辦得到的,更何況在劇中木村拓哉可是臨時起義的,並不像這個老兄早就預謀好了。

其他我聽過的浪漫想法還有在海邊用蠟燭排成愛心狀,只怕蠟燭還沒全部點完就被吹熄了一大半;在空地上排字用火燒,說不定告白秀還沒結束警察就出現了。

我曾想過,如果是在學生時代,或許真有足夠的瘋狂,能夠享受到這樣純粹浪漫的愛情。只是學生時代早已過去,這個假設已經無法驗證了。

有個叫做北川悅史子的劇作家,最有名的作品就是長假了,木村拓哉飾演一個不得志的鋼琴家,為了生計只好去教鋼琴,山口智子則演一個已經過氣的模特兒,準備結婚退休卻又被男方逃婚,因為接不到幕前的工作只好轉任經紀人。他們兩個都在工作上不如意,愛情上也遇到挫折,兩個人在意外的情形下變成了室友,也譜出了一段經典的姐弟戀。

只是兩個在工作上不如意的人,竟不曾見到他們為了生活苦惱,或是說當劇情以愛情為主軸來發展,其他的支微末節有沒有演出來,似乎也沒那麼重要了;所以日劇沒有告訴你他們的錢包什麼時候見底,吃飯的時候煩惱著要選什麼來吃,月底等薪水入帳的時候他們是怎麼過的,家裡大掃除時怎麼分配公共區域,更不會讓你看到他們穿著背心短褲戴著橡皮手套蹲在廁所裡刷馬桶洗浴缸的樣子。更奇怪的是,他們似乎從來不為錢煩惱,不知道是含著金湯匙出生還是背後有人會給他們用不完的零用錢。

浪漫的情節,也就是這麼幾秒鐘幾分鐘,沒有人有那個心思時時刻刻想那些花招,除非是小說家或劇作家,而在浪漫之後,每一分每一秒的現實生活,才是愛情裡的絕大部分。

我並不是提倡浪漫無用論,畢竟兩個人相處,偶而搞點小小的不一樣的花樣,對愛情的維持是有不小的加分作用,只是我認為,好好地去經營兩個人的生活,比起想各種花招來討對方歡心,要來得重要且實際。而且這不過是個簡單且老掉牙的八股信條。

愛情,是在生活中挪出位子,讓另外一個人進住,所以它的本質,還是生活。

我突然想到一個關於道歉的故事,這個故事的主角有很多,而且幾乎每天都在發生。

男女是一對情人,女方總愛抱怨男方有時間陪朋友但沒有時間陪她,但她要出門赴朋友的約卻愛問東問西,甚至半小時就來一通查勤電話,她為了這件事已經抱怨了幾百次,但每次爭吵都是以他的甜言蜜語結尾,他總以為這樣就過了一關,但同樣的問題總在幾天後又爆發一次,直到有一天女方受不了要提出分手,他才終於為過去種種道歉,用盡各種浪漫招式讓對方原諒他,還承諾一定會改進。

這樣的故事主角或許就是你我身邊的友人,男女主角的角色可以調換,「陪朋友」這些事可以代換成其他任何的事,而故事的結局只有「從此王子和公主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和「一樣的故事不斷又不斷地重演」兩種,而每當身旁有朋友遇到這樣的事,我總是以「好馬不吃回頭草」以及「江水易改本性難移」兩句話為原則,告訴對方:「可以原諒,但不能復合。」

如果對方是誠心誠意地道歉認錯了,而又做了那麼多貼心的小動作要我原諒他,表示他真的很重視我,那麼為什麼不復合。

答案就是:浪漫是一時的。

翻翻你身旁朋友的情史,有多少在分手後哭著說:「我知道錯了,我全都會改。」而成功復合,而復合後又故態復萌的例子。

如果在失去後才後悔,那麼為何當初的抗議與爭吵不放在心上呢?

寫到這裡倒有點扯遠了,我並不是什麼愛情講師戀愛高手,沒有權利來教人如何經營一段長遠的感情,以上論述只是綜合他人經驗及自己消化吸收之後的純理論,當做參考看看就好了。

而這篇文章的真正主旨是:生活真是件困難的事。

愛情本身很簡單,兩個人互相吸引,就交往吧,其實沒什麼多大的學問,只是碰上了現實生活,什麼東西都變複雜了。

如果人生中只有戀愛這件事情,王子和公主相遇之後,只要住在漂亮的城堡裡,不吃不喝不睡,每天只要握著對方的手互看一整天,就可以活到老然後滿足地死去,那麼也不會有這麼多人搶著出書教你怎麼談戀愛了。

梁祝的故事,並不是祝英台不愛梁山伯,而是祝英台的生活裡容不下梁山伯的存在,而他們兩人又無力去改變,所以成了千古流傳的大悲劇。

兩個人之間的衝突,之有在實際相處過後,才會一點點地浮現出來,並不是看看星座排排八字,就可以說得準的;如果有爭吵,也是從生活中的小細節所產生的,除非有人想整你,不然不會一看到你的臉就無緣無故地跟你吵一架。而當你抱怨著對方給你太大壓大時,不如仔細想想壓力究竟來自何方,如果上面所說你,如果你不吃不喝不睡還能活得很快樂,那麼壓力從何而來。

陪對方赴個約,去陪那些你不熟的他的朋友吃個飯,或許要花掉你三個小時;對方生病了要花時間照顧他,說不定就得花掉你陪朋友喝個下午茶,加上看一本小說及打掃一次房間的時間;就算是遠距戀愛,講個電話聊個天也是可以耗去許多時間的。偶而幫對方跑跑腿,處理一些小事,會想要替對方分擔一些壓力,或替他做點什麼,就算是平常談話聊天,話題也都圍繞著生活中的瑣事,而少出現言情小說裡那些文謅謅的調情佳句。

但是這些生活中的細節,佔了愛情生活的大部分,日劇並不會告訴你,因為他們要跟你說的是一個愛情故事,而不是楚門秀,所以在「奉子成婚」的結局並沒有交代竹野內豐放棄了夢想中的工作機會,之後他的生活過得如何,「大和拜金女」中也不告訴你松島菜菜子放棄了嫁入豪門的機會之後,是否一輩子為此懊悔。

日劇不能演,是因為不想破壞故事的美感,但是這些被省略掉的細節,才是最真實最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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